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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色系七题 (全)

原著向 全员友情向 主蔺靖苏/殊 

为了避免有人来跟我撕CP 就不挂CP tag了 请把它当友情文看

别问我问什么缩水了


01.不被侵犯之黑——玄色皇袍

皇上病了。

天下人都知道,萧景琰登基不过才五年,就已病入了骨髓。

 

蔺晨拧不过飞流的执拗,终于还是去金陵城看了看萧景琰。

当蒙挚带着蔺晨和飞流来到萧景琰面前时,萧景琰看着蔺晨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小殊死后这些年,飞流不时会一个人来看看他,也不说什么。萧景琰吩咐把太后娘娘做的点心拿出来,飞流便开心地吃起来,临走前还要顺走一盒。

而蔺晨呢?萧景琰站在城楼上送他们出征时见过一次,唯一一次。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要死了。”蔺晨出口还是那么没个忌讳,可在场的除了蒙挚稍微皱了皱眉头,其他人都没在意。

萧景琰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有劳你挂记。”

蔺晨转头对飞流道:“你看,人家自己都不在意,你非要把我拉过来。走吧走吧,我们回琅琊山了。”

飞流瞪着眼撅着嘴,指着萧景琰对蔺晨说:“把脉!”

蔺晨苦着一张脸看向萧景琰,那边却也无奈地伸出了手。蔺晨只是稍稍搭了一下,随即收回了手,转头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萧景琰放下手捋了捋袖子,还是那副不在意的表情,道:“你走吧,别砸了你的招牌。”

蔺晨看着萧景琰:“砸不砸招牌,是我说了算。”

蒙挚看着这边,眉头没舒开过,眼神偶尔亮一亮,更多的却是沉寂在黯淡中。飞流看着蔺晨,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可毕竟是经历过生死那样痛苦的课程,少年知道,即使是无所不能的蔺晨哥哥,也不能阻止那一场永恒的沉睡,水牛会死,蒙大叔会死,连蔺晨哥哥自己,也逃不过。

飞流见蔺晨哥哥和水牛都不说话了,偷偷从食盒里摸出一块榛子酥递给萧景琰:“水牛,吃!”

萧景琰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拿在手里把玩着。

蔺晨看了一眼,有些醋了:“他让你吃你就好好吃,我要给你看病你就让我好好看。”蔺晨忽然有种往事如烟扑面而来的感觉,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别想着给自己设限,别去想还能撑一年还是五年,你要做的只是放宽心,相信我。”

萧景琰道:“其实你不用……”

“你别管我。”蔺晨打断,“……不这样做,我们都没脸去见他。”

萧景琰便不再反驳,两口吃掉手里的榛子酥,又对飞流笑了笑。

“皇上,”公公来报,“户部沈大人到了。”

萧景琰向这边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自便,然后理了理形容,向门外走去。

 

蔺晨看着那个背影神情肃穆,身体被那样地病痛缠绕,却不动声色,背脊依然挺拔。这就是梅长苏口中的萧景琰啊,倔强得像头牛,又正直坚定,谁也不能折断他的脊背、让他的灵魂弯腰。

萧景琰那一身玄色金边的皇袍,像洒在不能被侵犯的黑色上的细碎的光。他就那么昂首挺胸,坦坦荡荡,虽着黑衣,却没有一丝阴影。

蔺晨不可察觉地笑了笑,觉得这个决定也不算太坏。

 


02.诱惑之红——照殿红

琅琊山的蔺公子和江左盟小飞流有一种能把所有地方搅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能力,好好一个琅琊山,鸽子都被飞流抓没了;好好一个江左盟,蔺公子一到屋顶的瓦就要补一补了……

 

“你说……这蔺公子带着飞流去了皇宫,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在遥远的江左盟,黎纲如是问甄平。

“搞出什么幺蛾子我不知道,只要皇上不算在江左盟头上就行了。”

 

“茶叶要霍州抚仙湖的仙露茶,茶具全部要紫砂的,木几换成乌金木,”蔺晨一边走一边跟随行小太监吩咐,“哦对了,还有酒,听说皇宫里还有好些照殿红是吧?”

“是……”小太监苦着一张脸,“皇上说了,宫里的照殿红公子爱喝就尽管拿去,只是其实宫里珍藏的所剩也不多了,皇上说公子喝完算完。”

蔺晨撇了撇嘴:“真不知道该说你们皇上太大方还是太小气。”

 

晚上萧景琰在养生殿批奏折,正提笔准备写点什么,忽的一面折扇挡在了落笔的地方。

萧景琰叹了一口气,放下笔抬头看着案几前犹自笑得不知死活的人,道:“胡闹。”

“我说了啊,治病这件事上,你得听我的。”蔺晨招招手把躲在殿门口的小太监叫进来,“现在蒙古大夫命令你,把这些胡说八道的奏折放一边,吃药!”

小太监把手里托盘里的器具一样一样放在萧景琰的案几上,萧景琰扫了一眼,惊奇道:“照殿红?”

蔺晨屏退小太监,在小案几另一边坐下,把酒壶和酒盏拿到自己面前:“我的。”又往萧景琰那边放了一个盛满的药碗,“你的。”

萧景琰无语地端起药碗。

“乖乖喝完,我就赏你一杯照殿红。”

萧景琰刚一口干掉药汁,正苦得皱鼻子:“……我谢谢你啊。”

“不谢。”蔺晨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过萧景琰你说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啊,你这皇宫里的照殿红还没江左盟的多呢。算了算了,改明儿我让飞流去趟江左盟给你搬个几十坛。”

“心领了。”萧景琰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从前领兵在外,和小殊还有将士们在一起,最劣的酒也能喝出大风起兮云飞扬之感。如今再无对饮之人,有照殿红又如何?”

蔺晨恍若未闻,拿起酒壶往萧景琰刚喝完的药碗里满上,嘴里念着:“……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萧景琰带兵打仗那些年,也是酒到杯干的个性,蔺晨斟了,他便干了,给他多少他就喝多少——喝再多也无非就是一醉而已。

“小殊那时淘气,每逢喝酒必会被众人灌。他每次都要我帮他挡着,实在躲不过被灌醉了,就稀里糊涂的一定要来抢我杯子里的酒喝。”萧景琰喝着喝着话也多了起来。

“长苏可不这样。”蔺晨道,“且不说在江左盟除了我没人敢灌他,他可是除了照殿红别的酒一概不碰,不然你以为江左盟那么多照殿红是为什么。”

萧景琰忽然放下了药碗,问蔺晨:“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就这样变成另外一个人,然后又消失不见了呢?”

蔺晨转头却见萧景琰红了眼眶,也不知是不是醉的。“我大概是明白了,”蔺晨也是有些醉了,说话都有些含糊,“没有谁能够一直陪在谁身边,人生就像一条孤独的长河,别人只能陪你走其中的一段路,没有人能够陪着你从头走到尾……”

“长河?不……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只看到山河永寂……山河永寂啊。”萧景琰合上了眼。

“萧景琰你醉了。”蔺晨笑道。

“醉吧,也没什么不好。”萧景琰仍合着眼,却勾起了嘴角,“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后来蔺晨仍不时来找萧景琰喝酒,萧景琰也从未拒绝,毕竟对饮之人难寻。

不过蔺晨喝酒还是那个规矩,先把药喝了才能喝酒。药还是苦得萧景琰直皱眉,只是案几上多了一小碟山楂而已。

 

 

03.难以被动摇之蓝——蓝衣飞流

琅琊阁除了收钱解疑,还会每年更新一次各大排名榜单作为回馈。

琅琊阁蔺阁主每年排得最开心的是美人榜,虽然美人们很快就嫁人下榜了每年都要换很多,可是蔺阁主觉得每日在江湖上寻找美人也是一个赏心悦目的工作。至于公子榜,梅长苏走了之后,萧景睿就坐稳了榜首,地位无人撼动,他的好友言豫津也排上了榜单。

蔺晨今年最头疼的,是高手榜。

本来吧,高手榜是变动最小的榜单,就像蒙大统领座位大梁第一高手一直占据着高手榜第二,这么多年都没变过。然而今年……蔺晨看着在屋顶啃香瓜的蓝衣少年,头疼啊。

 

“小飞流,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啊?”

飞流一听立马扔下香瓜落到蔺晨身边。

“小飞流,这样好不好,如果你能不惊动蒙大统领把你苏哥哥灵位前那颗鸽子蛋大的南珠拿给我,我就把你排在高手榜蒙挚前面好不好?”

“好!”

“别急着答应啊。”蔺晨说,“你还不知道输了的惩罚呢。”

“没有!”

“你想得倒美,既然有奖励,就一定是有惩罚的。这样吧,你要是被蒙挚发现了行踪,以后每天就少一个香瓜了。”

“不要!”蓝衣少年鼓着腮帮子拒绝。

蔺晨把手揣在衣袖里看着飞流:“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在跟你商量啦?况且现在连蔺晨哥哥都还不确定,你怎么就觉得自己一定会输呢?”

 

林殊的灵位和林氏族人还有七万赤焰英魂供在一处,祠堂离皇宫不远,保卫工作也就被蒙挚一手揽下了。

萧景琰得空时就会去祠堂坐一坐,一个人关在里面,连蒙挚都只能在门外候着。

可是蒙挚知道,萧景琰进去其实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因为里面真的一点儿声音也没用。萧景琰只是把整个天下关在了外面,他可以不用面对任何人,不再是大梁的皇帝,不再把全天下的负担压在肩头而已。

 

飞流来拿南珠的时候也不凑巧,正好赶上萧景琰带着蒙挚来祠堂。其实只要蒙挚不在,以飞流的身手要在禁军守卫的地方偷颗南珠还是易如反掌的,所以飞流决定等着,等蒙挚离开。

飞流本身出自东瀛秘忍之流,对于藏身等待这种事就像呼吸一样自然。然而隐藏在暗处的飞流却忽然看见有个人影在屋檐上飞掠,巧妙地避开了禁军的视线,正一点一点往祠堂靠近。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全都忘记了吗?”飞流脑子里条件反射地出现了苏哥哥对他说过的最严厉的话,在他曾经试图对水牛出手的时候,“你不记得曾经答应过我绝对不伤害这个人一丝一毫吗?”

水牛有危险!

飞流身形如鬼魅,迅速缠上那名刺客,那人刚感受到有人贴近,飞流的掌风就已跟到了背心。那人武功也不弱,在半空中强行一个扭转,飞流那掌遍落了空。那人在飞流这等高手的追击下,仍然能一边扛住打压一边不死心地朝萧景琰所在的祠堂跑去。

两人交手间终于引起了禁军的注意,蒙挚一声大喝:“何人敢在此放肆!”也跃上了房顶。

飞流追着那人掌风不断,看上去就像是他赶着那人前进一般。那人被追得狼狈,眼见好不容易到了祠堂屋顶,却不想蒙挚突然如战神一般出现在眼前,他正往蒙挚出掌的地方撞过去,而身后也同时被飞流一掌击中,前后两掌夹击,那人也只能倒下了。

蒙挚见第一人已倒下,立马转移目标看向第二个来人,却看到那个熟悉的蓝衣少年。蒙挚收了掌,诧异道:“飞流?”

少年也收了掌,正抿着嘴绷着脸,愤恨地看着他,然后一跺脚转身就飞走了。

蒙挚有些莫名其妙,却听见祠堂的门被打开了,萧景琰正向禁军问他的去向,遂提着那名刺客下去复命。

“怎么回事?”萧景琰问。

“呃……”蒙挚挠了挠头,“微臣也不是很清楚。微臣只看见飞流追赶着这人过来,与微臣一起打晕这人以后,又一句话不说跑了。”

“飞流?”萧景琰也困惑地看了看天,“那蒙卿你去查一查吧。”

 

蓝衣少年闷闷不乐地回来了,蔺晨看在眼里却半句话没多说。

他的确是个心智不全的少年,他永远也做不成一个正常人。可是当年长苏教给他的东西、说给他听的话,他一句也不曾忘记。这样也挺好的,不会因外界的事情而动摇本心,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忘记。

飞流的香瓜还是被克扣了。只是今年的琅琊高手榜上出现了一个从未出现的情景,今年的榜眼有两个人并列。

 

 

04.吞噬之绿——装护心丹的纯碧绿玉雕成的小瓶

病是什么感觉、疼是什么感觉,萧景琰觉得自己这两年体会到的比前三十年加起来还多。

它们有时来得十分清晰,像是把筋肉血脉一一拆开;有时又来得十分模糊,像是把五脏六腑一起搅碎。

唯一不变的,是大脑对痛觉的高度清醒。它们沿着身体里的每一条筋脉游蹿,攻击着这副皮囊的每个细枝末节。

 

高湛老了,可人老了往往心就更清明了,尤其是高湛这样一个大半辈子都陪在皇帝身边的老人。

他只微微抬了半分眼睑,余光瞥到萧景琰的笔尖有轻微的颤抖,便悄悄往身后打了个手势让下人们退下,自己也悄无声息地离开大殿,关上门留下萧景琰一人。

从前祁王殿下意气风发的时候,这硕大的皇城也曾经是和睦幸福的家——先皇不惑之年,有妻如宸妃,有友如林燮,有子如祁王。还有林家古灵精怪又文武登峰的小公子林殊成日在皇城逗猫惹狗,追着小靖王喊“水牛”。

还真是一语成谶啊。高湛想着,如今这皇上的脾性,不愿在人前露出半分虚弱病痛,倔强死撑。

然,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但凡有一颗心,就有温柔软弱的地方。

萧景琰与林殊相生,所以林殊之死他难以介怀。但谁也没想到,在萧景琰大限将至的时候,还能遇上一个克星。

 

“高公公。”蔺公子整日在皇城也是一副游山玩水的姿态,却对高湛这样的人异常恭敬——虽然也不及旁人的十一,只是这一分放在蔺晨身上却好似有一百分那么重。

“蔺公子,请吧。”高湛为蔺晨推开了大殿门,自己却不往里面看一眼。

 

萧景琰已经疼得伏在案几上,一手狠狠地按在心脏的位置,呼吸时而急促时而断断续续。

蔺晨不露声色地坐在案几另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碧绿玉雕的小瓶,瓶子是一块完整的玉,雕工精致,巧夺天工。

蔺晨从小瓶里倒出一颗乌黑色的药丸,然后两指重重点在萧景琰肩头。

萧景琰只觉得原本游走在全身的疼痛一瞬间全部集中在了肩头那一点上,一声痛呼脱口而出,又半路被紧咬的牙关咽了回去。又听蔺晨说“张嘴”,一只手卡在咬肌两侧,轻轻一按,萧景琰只觉得一阵酸麻,牙关已被撬开。

蔺晨把药丸扔进萧景琰嘴里便放了他,自己喝着茶也不管萧景琰。

 

萧景琰疼完这一阵,皱着眉头揉着肩膀,眼前却出现一个碧绿色的瓶子。

拿瓶子那人一边吹着茶叶一边说:“护心丹,下次要再觉得不行了就吃一颗。”

“哦。”萧景琰伸手去拿碧绿玉瓶,不想对方还紧紧拽在自己手里。萧景琰疑惑地看了一样蔺晨,却见蔺晨的目光落在两人手里的小瓶上,又像是落在很远很远的某个地方。

“……这个瓶子最开始是我给长苏的,后来长苏又转赠给萧景睿作生日贺礼,再后来它几经辗转又回到了我手里。”蔺晨慢慢说着,却像是自言自语,“萧景琰,护心丹里有一味草药只有琅琊山上有一株,前年大雪,我没护住……这个瓶子里的,就是全天下最后的护心丹了……”

萧景琰愣了半晌,并不是想着护心丹的事,只是因为第一次看见琅琊阁阁主眼角下垂微微皱眉、终于无可奈何认命的模样。

然后萧景琰从蔺晨手里抽出小瓶,打量着笑道:“它救过小殊的命,也救过景睿的命。如果不是你的护心丹,小殊不可能撑到平反的那天,我也不可能坐在这龙椅上。”萧景琰斟了一杯茶递给蔺晨,“以茶代酒,多谢。”

 

 

05.灼热耀眼的黄——马蹄扬黄沙的战场

如果能够选择,萧景琰想活在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

那时虽整日出征在外,可上面有祁王哥哥,身边有小殊。没有那些灰暗的阴谋和勾心斗角,没有被压抑和忍气吞声。虽然每日累得沾到床榻就失去知觉,可萧景琰觉得那是自己可以活得自在的日子——自在的意思是思,以自己最舒服的方式生长,而不是像盆栽一样被绑在模具上、长成只讨别人喜欢的模样。

他就是一头水牛,本性如此,直肠子、横冲直撞、不懂转弯和变通,可是水牛又是一种多么听话的动物,你只要在他鼻子上牵一根绳,他就会拼命给你干活。

萧景琰也是在失去祁王哥哥和小殊的时候才暮然发觉,原来他一直以来能活得如此自在,全是因为祁王哥哥和小殊手里牵着的绳,引着他转弯,引着他避开那些尖锐的石头和撞不开的墙。他们在萧景琰毫无察觉的地方以另一种方式替他顶下了那些外界的压力。

可他们替他挡下的又何止这些。

 

十七岁那年随武侯林燮率领的赤焰军出征大渝,彼时仲夏,他们长途长线,被大渝夜袭了粮草,陷入苦战。

若派人从后方护送粮草来济,前线必然被动失守。林燮主帅连夜召集副将卫峥、聂铎,军师聂真,还有萧景琰林殊等将士,决定趁大渝军胜骄不防之机,直接搬空对方粮仓。计划很快就制定好了,由林燮主帅带领大部队正面引开大渝主力和大渝主将、琅琊高手榜榜首玄布的注意力,林殊率精兵从左路山谷偷袭提防粮仓,副将卫峥作为保险退回后方护送我方后继粮草,聂铎带萧景琰驻守大本营,随时准备接应。

“主帅!”萧景琰听完安排立马弹了起来,“我请战!”

热血少年郎,眼见我方被夜袭,粮仓的火还未灭将士的血还没止,正是一腔澎湃难以平复。

然而林燮并没有回应萧景琰的请求,只是一招手让各将领穿甲携武,大步走向帐外:“大本营周遭十里防线,若敢退一厘,唯你们军法处置!”

萧景琰咬牙看着众人那烈烈作响的战袍,目眦尽裂。

聂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你忘了出征前祁王殿下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祁王哥哥说:景琰,你是皇子,若被俘虏必回使我方陷入极其被动。所以遇险时,你只有一条路——战斗至死。

“我没忘。”萧景琰说,“我愿意战死!”

聂铎一笑:“可我们不愿意,因为你是我们的战友兄弟。”

萧景琰忽的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

 

险情传来,不出所料是在林殊率领的那边。林殊偷袭得手后带兵从山谷退回,两边皆是悬崖峭壁,却不想敌人熟悉地形,在山谷顶上设伏,滚下巨石打散了林殊的队伍。

聂铎在地图前算了一下兵力,说:“看来对方已倾巢出动了。景琰,你带大本营八成兵力去支援小殊,将粮草带回。”

“领命!”

北方气候干燥,在盛夏时节,在这片被马蹄踏过一遍又一遍的土地上,连草根都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黄土,马蹄一翻,就扬起一抹黄尘。

萧景琰带兵策马奔腾,眼前是万里黄沙,背后是金戈铁马,手里是马缰和剑,心里,是战友兄弟,是家国天下,是壮志饥餐胡虏肉,是不教胡马度阴山!

黄沙翻滚的地方,那人浴血执剑,眼神如修罗。年轻的战魂们燃烧在这黄土之上,比伏天的太阳还要耀眼夺目。 

 


06.片落之灰——灰狼佛牙之死

佛牙不过是一只灰狼,刚出生就与狼群走散,却被林殊捡了回去。

彼时萧景琰刚成年开府,林殊担心带回林府会惊着母亲,索性扔给了萧景琰。

彼时列战英也刚进靖王府,做一名跑腿的小将,于是喂佛牙这种谁也不愿做的苦差事自然落到了列战英头上。

 

佛牙这一辈子只认两个人亲近,一个是捡他回来的林家小少爷,一个是给他屋檐的靖王殿下。这一点其实跟同样是被梅长苏捡回来的飞流一样,一旦认定了什么人什么事,就很难再被动摇。

只是在佛牙的认知里,除了林殊和萧景琰,列战英也算一个特别的人吧。

灰狼从来都不是与人为善的动物,至少列战英眼中的佛牙不是。他从刚进王府跑腿开始,一直到后来慢慢晋升为萧景琰的副将,佛牙一直是他亲自喂养的。从前是迫不得已,后来是喂成了习惯。

列战英和佛牙差不多时间进入靖王府,都在陌生的环境中,佛牙表现出极大的不安和狂躁,列战英却踏踏实实地融入了新环境。虽然每次喂佛牙都会被龇被吠,时运不济时还会被挠一爪子,可毕竟那个时候在谁也不熟悉的靖王府,佛牙是他最熟悉的伙伴。

后来佛牙慢慢长大,不再飞来跑去上蹿下跳惹是生非,变得成熟稳重又高傲起来。列战英将这头灰狼养得极好,佛牙成年后体型健硕,皮毛厚实光亮,在院子里闲庭信步都有种王者巡视疆土之感。列战英对此也很是得意,尽管佛牙对他还是爱理不理。

 

佛牙跟了萧景琰十七年。萧景琰出征时就跟着他征伐,萧景琰回金陵城了就趴在靖王府的院子里晒太阳打盹。十七岁对于一头灰狼来说已是高龄,列战英深知这一点,毕竟他才是最常陪在佛牙身边的人。

佛牙死的那天,恰逢苏先生带着飞流来靖王府送礼。飞流把白瓷瓶递给萧景琰完成了任务,便一心想着去院子里找佛牙玩,梅长苏和萧景琰也没多说便让他去了,两人留在大厅里跟沈追蔡荃谈事。

靖王殿下最近一直心事重重,这是靖王府上下的一致认知。自从上次与蒙挚大统领、纪王和言侯在东宫闲聊听得“石楠”二字,靖王殿下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行为诡怪让人摸不着头脑,只有蒙大统领仿佛全都明白。

列战英隐隐觉得这一切与苏先生有关,可那位先生一直告病,今天这才终于来见了靖王。列战英跟着萧景琰久了,自觉已把萧景琰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今次萧景琰这一连番的失态倒是令列战英起了十分的好奇心,却无奈飞流在前院玩耍,列战英只能跟着。

可这一去倒发觉不对。佛牙在他常晒太阳的地方趴着,看起来与平日小憩无异。只是飞流都跑到了它身边伸手摸了一把了,佛牙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要是在往常,这一人一狼早就追打起来了。飞流又绕着佛牙摸了几把,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摸完就跑,后来也觉得奇怪了看着刚走过来的列战英。

列战英蹲在佛牙面前看了看,又叫了两声“佛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探了探佛牙的鼻息,才知道佛牙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佛牙……他睡了。”列战英跟飞流说着,觉得心里突然少了一块。

飞流看着他问:“什么时候,会醒?”

列战英看着飞流那双干净的眼睛,解释道:“佛牙不会醒了……”

飞流拧起眉头:“你骗人!”说罢一把夺走佛牙的尸体,向大厅那边奔过去。

列战英见状急忙追了过去,无奈飞流武功高强,他追到的时候佛牙的尸体已经在靖王殿下手里了。萧景琰一手将灰狼抗在肩上,一手平平伸出,掌心向下微微握拳,停留在坐在回廊上的梅长苏右肩前方。然后梅长苏抬起头与萧景琰对视了一眼,扶着那只手臂借力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带着飞流走了。

只是列战英与梅长苏擦肩而过的时候,分明看见那张永远胜券在握的脸上有一条分崩离析的痕迹,那双明亮睿智的眼睛此刻却只有隐忍和痛苦,他紧咬着牙关仿佛一张开就是一口鲜血。

“站英……把佛牙抱下去,好好收殓,明日……我来看着他下葬。”萧景琰把佛牙递过来,唤回还在发呆的列战英。而列战英回头时,却见萧景琰脸上那如出一辙的怆然的神情,让他动弹不得。

 

后来列战英才明白,佛牙之死,对他而言是失去了一个长久以来作陪的伙伴;对飞流而言是第一次知道会有一场醒不过来的沉睡;对萧景琰而言,推翻旧案洗雪冤名的决心从未如此强烈,不达此目的决不罢休;而对于梅长苏而言,除了从内到外的疼痛,却再无其他了……

 

 

07.侵染之白——掩盖一切痕迹的白雪

萧景琰最后一个冬天,大雪几乎没有停过。

 

从前靖王府鲜有用火盆的时候,而如今只要一离开室内,萧景琰就觉得冷空气直接往口鼻里钻,仿佛在鼻腔里结成尖锐的冰,刺痛得无法呼吸。

蔺晨偶然路过看见了,便从怀里掏出手巾捂住萧景琰口鼻,道:“用嘴吸气,再用鼻子呼气。”

萧景琰依言。手巾上还带着蔺晨胸口的温度,吐出的温湿气体停留在手巾上再被吸回体内,几个呼吸间,刺痛感很快就消散了。

萧景琰摆摆手示意已无碍,蔺晨便撤下手巾收回怀里,一边还数落道:“既然天冷就好好在屋里呆着,别出来找罪受。”

“难得雪停,”萧景琰笑笑,“在屋里闷久了,想出来走走。”

蔺晨摇摇头:“要是有下辈子啊,我一定不要当这个劳什子的医生,看着长苏和你这种病人就心里堵得慌。”

话是这么说着,蔺晨却还是同萧景琰并肩走在回廊上。

“我从前看着苏先生,也觉得心里堵得慌。”萧景琰道,“明明自己已是病体残躯,却还要燃得油尽灯枯才算。”

“没错。这么看起来你确实比长苏听话多了。”

“不,”萧景琰摇头,“若把我放在当时小殊所在的位置,我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蔺晨信步不语。

“我从前很不理解,对小殊的很多事很多选择都不理解。我为此生气恼怒纠结不清,我难过难受怨天尤人。可后来这一切我都找到了答案——因为我也病了。”萧景琰看着回廊外的朱墙白雪,继续说着,“我病了,所以我理解了一个病人的心态。我病了,所以我知道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如此紧迫。死亡像一柄悬在头顶的砍刀,随时会落下,所剩的时间是如此珍贵,尤其是在你还有强烈的愿望要去达成的时候。”

蔺晨垂眼看着脚尖,还是不说话。

“从前我最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小殊回来了,他可以不用瞒着所有人,却一定要千方百计地瞒着我,现在我也想通了。因为一旦让我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一定会拼死阻挠他——而他那时候真的一点也耽误不起了。”

蔺晨听到这里突然开口:“你错了。长苏不愿告诉你,是因为他打心里那份作为林殊的骄傲。在他看来,梅长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阴诡谋士,所作所为并不光彩上不得台面。我虽从未见过林殊,可长苏每每说起林殊时的表情,却让我真的很想认识一下那位林少帅。”

萧景琰想了想:“你这么说也对,若让小殊见到我此时的模样,我大概也是万般不肯的。”

蔺晨看着萧景琰叹了口气:“其实我从前看你不惯,因为长苏什么都为你着想,你却仍然伤害过他。”

萧景琰迎着蔺晨的眼睛:“是,这是我的错。”

蔺晨一堵:“……我这不是在跟你兴师问罪。”

萧景琰还是那副挺直腰板坦坦荡荡的模样:“我知道。可这仍然是我做错了。”

蔺晨忽的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他在那一瞬间有些分不清是回忆起了梅长苏,还是在心疼萧景琰。

回廊已走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覆盖着白雪的花园了。萧景琰还没走尽兴,倒是想继续往花园里走走,却不知蔺晨如何想的,一时有些犹豫。

蔺晨却在萧景琰犹豫的一瞬间,一脚已经踩进了雪里,见萧景琰落下了一步,遂站住回头,笑:“前路遥长,我再陪你走一段吧。”

 

踩在雪地里发出“簌簌”的声音,并留下两人一路并排的脚印。

只是一场大雪之后,这些痕迹又将消失于天地,就像他们的故事一样。千百年后还会有多少人知道金陵城曾经最耀眼的青年林殊、战功赫赫却不长命的皇帝萧景琰、在背后将各方势力把玩在手的谋士梅长苏、心智不全却身影鬼魅的飞流、武功高强的大统领蒙挚、身世离奇的翩翩公子萧景睿、玩世不恭的小侯爷言豫津……

大概也只有琅琊阁中自那位半人半仙的蔺晨阁主手里传下来的一张张榜单上,尚有迹可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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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琅琊榜的小说是在电视剧之前,还记得第一篇楼诚文写着写着变成了台诚那时候我也是挺崩溃的。然而现在你们让我写靖苏我都会莫名其妙写成蔺靖,这个我也是挺崩溃的……

写一篇琅琊榜小说原著向的东西,是我看完琅琊榜一直有的想法。而这篇文如你们所见,我也卡了很久,以至于今天你们看到仍然是被我砍了一半的题目发出来的版本。

为什么会卡呢?客观原因是色系十五题是日本那边的,十五题的题目和选的颜色都和中文的表达有些出入,不好理解。主观原因是十五题我想写琅琊榜众人的群像,有写景睿浴巾的题目,有谢玉长公主的,有言侯的……这是我想要的完整的色系十五题。而所有跟蔺靖苏有关的、跟主线有关的,都在这七题里了。我尽量做到了不坑主线,至于其他的群像部分,不一定会写……(可我的内心是想写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动笔而已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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