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AU，只谈钱不谈情（咦？）
谈情说爱请走前篇：楼诚楼《巴黎记事》
01 钥匙
“死者陈炳，男，年龄45岁，金天基金中国区财管部副主管。根据监控显示，死者于今天晚上9点乘电梯回家，之后没有再出门。一直到晚上9点45左右，有遛狗的居民在小区花园发现了死者的尸体，初步断定是从高处坠落导致死亡。”警队的小秦警官跟李副队报告着现场的情况。
李熏然四周看了一眼，这是一个市区里常见高层小区，尸体出现的位置是位于小区中心的一栋三十来层居民楼楼旁边，尸体仰面朝上，摔得稀巴烂。李熏然抬头往上数着：“死者住几楼？”
“根据物业提供的信息，死者住在13楼2号，与我们所看到的电梯监控一致。”
“13楼……真会挑啊。”李熏然嘟囔了一句，随即问小秦，“物业的备用钥匙拿了吗？跟我上楼去看看。”
小秦是警队刚招来的，还在见习期——见什么都好奇想习兵的时期。于是两人刚上电梯，小秦就忍不住开口：“副队……这是自杀吧？”
李熏然饶有趣味：“你说说？”
小秦咽了下口水：“我查了死者回家到发现尸体中间这45分钟的电梯监控，没有一个人是到13楼的。这栋楼位于小区中央，是人流比较多的地方，所以9点45分往前十分钟之内应该是比较准确的死亡时间。有数据显示自杀在一个人独处30到40分钟的时候发生的频率最高。“
李熏然笑：“如果真的有凶手，他可以提前躲进这栋楼，也可以坐电梯去其他楼层再爬楼梯到13楼——楼梯间通常是没有监控的。所以你只根据这45分钟内没有人到13楼就判断死者出事的时候是一个人，这是不合理的。你的第二个论点没有错，不过是建立在死者想自杀的基础上，这个出发点不够全面。”李熏然顿了顿，又补充，“不过你能在命案发生的时候有效地开始思考，这点很不错，继续努力。”
“是，副队！”
“收集更多信息，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电梯门打开，李熏然走到13楼2号门前把钥匙插了进去，左右转了一通大门却纹丝不动，李熏然叹气，“比如现在的情况我们可以判断，这门是从里面落了锁，不能从外面锁住或打开。去通知物业找个锁匠来开锁吧。”
小秦去找物业的空挡，李熏然拨了一个电话回警局，请值班的同事帮忙调查死者的公司和同事亲朋。
挂了电话锁匠还没有来，李熏然握着手机在手里转了两转，然后又拨了一个电话。
“熏然。”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凌院长还在值班呢？”李熏然问。
“向李警官学习，”凌远打趣，“为人民服务。”
李熏然笑：“政治觉悟不错。”
“找我干嘛？下班啦？”凌远问。
“准确地说，我上班了。”李熏然说，“我在命案现场。”
凌远无语：“你在命案现场你给我打什么电话？”
李熏然叹气：“被锁在现场外面了。说来话长……”电梯发出“叮”地一声，李熏然回头看见小秦领着一个人走出来，便跟电话那头说了一声：“不跟你说了，我这次是真的开工了。”
凌远刚被吊起了胃口，那边就爽快地挂断了电话。凌远握着手机狠狠地叹了口气——有恃无恐啊。
陈炳的家里看上去与普通的住宅没有什么区别，不算太干净却也没用打斗或乱翻的痕迹。鞋被随意地脱在门口，茶几上放着小半杯威士忌和手提公文包。
小秦满屋子转了一圈兴奋地跑回来跟李熏然汇报：“家里所有窗户都锁着，大门也是从里面反锁。除了从阳台跳下去，没有别的路能出门了。”
李熏然往阳台外面看了一眼，正下方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位置刚好。
帮李熏然去调查死者公司的同事很快打来电话：“死者的公司金天基金是一家美国领头的对冲基金公司。这种金融外企你知道，工作强度大，压力也大。我跟死者的同事问了一下，公司都知道他有中度抑郁症和失眠症，长期服用安眠药——不过这些人也不把这个当回事。他和同事的关系不咸不淡，也没什么大的矛盾，就是今天下午因为工作上的事被他的上司批了一顿。”
“具体是怎么回事知道吗？”李熏然问。
“好像是他做错了一笔报销单。陈炳同事的原话：金额不大，也不是不能弥补的大错，大概只是运气不好正好撞上了上司的枪口上了。”
“陈炳的上司是？”
“梁仲春，金天基金财管部的主管。”
李熏然想了想，说：“麻烦你帮我准备金天基金和跟陈炳有关的人员的资料，我想查看一下。”
“没问题。不过李熏然，我觉得这事大概是你想多了。抑郁症加失眠症，又有外因，八九不离十，自杀。”
“等尸检结果出来再说吧。”
小秦在李熏然接电话的功夫已经在陈炳家里拍好照片，正拿着相机看着李熏然。
李熏然笑：“你们都觉得死者是自杀？”
小秦耸肩：“至少现在是一个能说得通的故事。”
“可我的直觉很不好。”李熏然脸上有些苦恼的表情，他也想要指导这个刚入警队的新人，可是有些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好解释的，“这么说或许跟你在警校所学的东西大相径庭，直觉不能断案，可我的直觉有时候很准。总之我想再找找看，不然我放不下心来。”
“好啊，我帮你副队！”小秦也是个干劲十足的年轻人，“我们从哪开始查？”
李熏然已经戴上了手套，指着茶几上的公文包：“一个常年受失眠症困扰的人，白天工作强度又大，还被上司骂了一顿，所以陈炳回家的时候一定又累又烦躁——你看门口那双乱摆的鞋就知道了。如果我是在这么一种状态中，那么我的公文包一定会随便扔在门厅里，而不是像这样规规矩矩地摆在茶几上。”
陈炳的手提包里只装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李熏然点了开机，出乎意料的，陈炳的电脑竟然没有开机密码，直接进入了桌面。
“他们这一行的人，电脑里应该装着不少机密材料。陈炳居然连开机密码都没有？”小秦奇道。
“不错。”李熏然点头，“或许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让陈炳不能对电脑设防，然而现在我还不得而知。”
李熏然蹲在茶几前摆弄着电脑，却没有在电脑里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可是从他蹲着的角度却正好看见了压在沙发坐垫下的一个东西。李熏然好奇地凑过去，把那物件抠出来一看，是一部iPhone。
iPhone和电脑一样，没有上锁，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包括最近通话、邮件和短信——只是短信箱里一封短信也没有，空空如也。
李熏然开始茫然了。没道理一部有成百上千条通话记录的手机却连一条短信都没有，至少也应该有广告和刷卡记录吧。
小秦凑过来看了一眼：“话说我前两天才发现，原来在手机上删短信一点用也没有。苹果的新系统会自动把短信存进iCloud云端里，只要不删除云端就会一直在里面。”
李熏然思路打开，一秒钟也没耽搁冲回电脑前，打开iCloud网页。不出所料，陈炳的浏览器记录着他的账号和密码。李熏然进入陈炳的iCloud，点开短信图标，里面果然如小秦所说有一个“已删除短信”。
而在这个信箱里，李熏然惊讶地发现一条陈炳今天晚上8点发出的信息：今晚十点来我家取钥匙。
李熏然指着屏幕：“就是这个了！”
陈炳的公司离这里大约一个小时车程，他离开公司前给某人发了短信让他晚上10点来自己家里取钥匙，自己却在9点40左右从阳台跳了下去。
矛盾与不合理，就是突破口。
“这是陈炳留给我们的信息……”李熏然一边对小秦说着一边把接收短信的电话号码发给了局里的同事去调查，“他猜到了有人或许会对他不利，所以他留下了iCloud的账号密码，删除了电脑开机密码，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对方会删除他的短信记录！”
小秦愣了三秒钟：“……我这就去找钥匙！”
钥匙本身不过是一个金属物件，它只是以自己本身凹凸的齿卡去匹配一个锁——被锁住的东西才是重点。
在这个命案现场，一条关于“钥匙”的短信扭转了这起案件的性质。然而这把钥匙在哪？又是开的哪扇门？锁住了什么？
小秦把这间公寓里所有的钥匙都摆在了李熏然面前——十字形圆头的是房门的钥匙；一字菱头的是楼下入户钥匙；一字圆头的上面印了Autumn的字样，应该是公司的；还有带着雷诺标志的，一定是陈炳的汽车钥匙……
所有的钥匙都能找到自己对应的锁，并且锁后面的东西没有异常之处。
“又或许……钥匙已经被凶手拿走了？”小秦说。
“那样的话线索就断了。”李熏然叹气，“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或许陈炳短信里的‘钥匙’并不是字面意思的钥匙。”
这种没有线索的字谜游戏就像一块难啃的骨头，无从下口。就在李熏然和小秦陷入思维迷宫的时候，守在楼下的同事给李熏然打了电话上来：“李队，有一个自称是死者上司的人找你，叫梁仲春。”
这个名字倒是刚刚才听过，李熏然想了想就答应了，让人直接上13楼来。
电梯门打开，门口传来一阵不均匀的脚步声。李熏然有些奇怪地往门口看去，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穿着规矩的西装，左手支着一根拐杖，显然是有腿疾。可梁仲春一见李熏然却立马加快了两步伸出右手，笑：“李警官是吧，鄙人梁仲春。”
李熏然握了梁仲春的手，道了声好。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梁仲春堆着让人不能拒绝的笑容，“我是金天基金财管部主管，陈炳的上司。这不我刚接到您同事的电话，就赶了过来！哎呀……真没想到啊……”
李熏然暂时还没从梁仲春这几句话中摸出门道，不过却能猜到几分。梁仲春今天下午刚把陈炳臭骂了一顿，骂人的程度超过了陈炳所犯错误的程度。如果陈炳是自杀，那么梁仲春那顿骂大概就是直接因素了。这个人精大概是来找他摸底的。
不过也好，反正李熏然也是要找梁仲春调查的，倒是省了这一趟路程。李熏然把那把一字圆头的钥匙展示给梁仲春：“梁主管来得正好，麻烦帮我看看这把钥匙您认不认识。”
梁仲春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公司私人储物柜的钥匙，您看上面还有公司的标志。”
“死者陈炳，在你们公司有管理什么重要的钥匙吗？”
“钥匙？”梁仲春没想到李熏然会这个东西，琢磨了一下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们部门要管理公司上下所有部门的交易凭据和会计传票，为了装这好多年的纸质文件，倒是废了不少带锁的柜子。”
梁仲春说“部门管理”，意思自然不是陈炳一人在管理这些钥匙，同时也将他和陈炳之间的关系说得亲密了一些。
李熏然没有问到有用的线索，还在思考。梁仲春却撇开小秦凑近了李熏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指了指门外：“李警官抽烟吗？”
李熏然大约摸到了梁仲春说话的门路，这人喜欢在话里再藏一句话。李熏然跟着梁仲春走出门，却拒绝了梁仲春递过来的烟：“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梁仲春这样的人精又何尝不是在琢磨李熏然的为人处事，闻言便把香烟塞回烟盒里，笑：“既然李警官这么直爽，那鄙人也有话直说了。实不相瞒，今天下午陈炳从我这借了一个东西，下班的时候忘了还给我。我希望李警官如果捡到了能知会我一声，我将不尽感激。”
“是什么东西？”李熏然问。
“一个USB，长方形的，”梁仲春描述着，“上面有我们公司的标志和我个人的名字。”
李熏然愣了一刹，却又不动声色地打发走梁仲春：“我会留意的。”
梁仲春一句话，李熏然忽然就觉得揭了石板见了天——陈炳那句话里的钥匙如果不是指一把锁柜子的钥匙，那可能就是一个装载信息的KEY。
【注】一个小字谜。金天指秋天，autumn。金天基金影射的是量子基金，Quantum。量子基金是索罗斯创建的，了解金融关注新闻的人应该知道，索罗斯就是前阵子要做空人民币的那个人。好了，再往下就剧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