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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李/诚楼】Paris and Nevers 03

铺垫了快一万字的凌李 诚楼今天终于上线啦哈哈哈哈哈


03. 巴黎篇(上)

“每个人都很孤独,在我们这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李熏然跟着凌远到巴黎已有几日,顶着凌远助理的身份和凌远住在巴黎医学院安排的公寓里,白天凌远去医院,李熏然或是跟着凌远一起,或是自己拎着相机在巴黎转悠。谢晗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仍然不时心悸、突然陷入黑暗和恐慌之中,但总的来说还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医学院给安排的公寓位置极佳,在小巴黎第七区,挨着荣军院,过两条街就是塞纳河,还能看见铁塔的尖。整个街区的建筑都是传统的法兰西式,深蓝色的斜顶,浅黄色的墙上有花环和浆果的浮雕,有着帝国的庄严,也带着柔软的情怀。

凌远和李熏然的公寓在顶楼,拉开窗帘就能看见铁塔,装修古典大方,深木色的家具既稳重又深沉,还带着一股子让人觉得舒服熟悉又说不太上来的味道。两个卧室通向一个共同的阳台,阳台上还摆了小圆桌和折椅,客厅厨房的摆设一应俱全,凌远去了一趟超市回来就能直接开火做饭了,浴室干净简洁,只有一个大浴缸占了大半的空间。整个公寓不管从地理位置还是装修风格都透着一股子有品位又奢侈的味道。

李熏然第一次到公寓时左右看了一圈,直接问凌远:“这算行贿吗?”

凌远也有些吃惊,问带路的学生:“这真的是医学院给我们安排的?学校有这样的公寓?”

“这是巴黎大学联盟的公寓。”学生解释道,“听说好像是以前一位教授的私人财产,貌似因为无儿无女,所以死后捐赠给了大学联盟。”

如果一句话里有“听说”、“好像”、“似乎”等等这些词,那这句话要砍掉一半来听,如果出现了重复使用,那再砍掉一半。李警官的刑侦课如是说。

 

无论如何,两人还是舒坦地住下了。

巴黎的时光少了很多无谓的忙碌,没有那些为了工作生活的奔波操劳,却意外的充实。就像人们总说的,巴黎就是一场巨大的庆典,在这里,你永远也不会感到无聊。如果不知道做什么了,去看一看地铁站里的广告牌:演奏会、展览、音乐节、戏剧……可以从今年排到明年。天气好的时候就带着耳机和书去公园草坪上躺一躺,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家里泡壶茶开瓶酒。

当然巴黎也有很糟心的东西,比如满大街的烟头,比如弥漫着尿骚味的地铁站,比如偷抢打劫,比如恐怖袭击。

可这就是巴黎。你爱她、你恨她,可你还是爱她。

 

“凌远凌远!你快看铁塔闪光了!”李熏然在夜幕下招呼在另一个卧室的凌远。

有时候凌远也觉得李熏然身上一点阴影也看不见,干净明亮清澈见底——就像此时此刻,那个人趴在小阳台上,铁塔闪着的白光洒在他身上,又在远处成为失焦的背景色,那人脸上的笑容像个无忧无愁的小孩。

凌远顺从地开门出去,陪着李熏然一起看夜景。

两分钟以后,李熏然叹气:“啊……闪完了。” 

“……再过一个小时还会闪的。”凌远说。

李熏然转头看着凌远,凌远却失神地看着已经变回橙黄色的铁塔。半晌李熏然开口问:“为什么……我觉得你看起来那么不开心呢?”

凌远愣了愣,转头看了看李熏然,不知该怎么接。

李熏然索性打开折椅按凌远坐下,自己蹲在凌远脚边,手盖在凌远膝头:“我能帮你吗?像你帮过我那样。”

凌远突然鼻子酸了:“我不知道……”

“那……我问你些问题,你愿意回答就回答,不愿意回答就不说话,好不好?”李熏然笑着问。

凌远看着膝盖上的人,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李熏然思索了一下,问:“这个问题因为你从没提起过我也就没问:你会法语,你在巴黎生活过?”

凌远摇头:“不是巴黎,是斯特拉斯堡。我大学的时候在那边的医院交换实习过一年。”

“你……在那里过得不好?”李熏然小心翼翼地问。

凌远想说“挺好的”,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若是说“不好”,似乎也不对。

“不想回答吗?”李熏然又问。

“不,”凌远扯出一个笑容,“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既不是好,也不是不好。我都很难回忆起来那时候的状态。”

“什么状态?”

“……逃亡。”凌远合上眼睛,“那个时候我来法国,唯一的目的就是逃离新市,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

“逃?”

“对,逃。那时候我生母刚肝癌死亡,生父不知所踪。我十八岁,觉得无法面对那样的现实,无法面对我的养父母、我的哥哥妹妹,所以我逃走了……”

凌远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和心情这么多年来鲜有人知,养父母自然是不能说的,哥哥不在一个城市,时间久了也生疏了,妹妹年纪太小说了无用。韦三牛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不过也从未如此坦诚布公地从头到尾听过一遍。林念出……念出知道的还不如韦三牛多,凌远把她放在保温箱里,外界的一丁点细菌也不能碰到她。

然而凌远却很想让李熏然知道。

这种莫名的想要向他倾诉的欲望,今晚特别强烈。他向让李熏然知道他的过去,知道他的经历,知道他的伤口——就像他知道李熏然的每一条伤口一样。

此时此刻,他想让李熏然了解他。

——所谓了解,就是知道对方心灵最深处的痛,痛在哪里。

 

凌远床头放着一本书,也不知是谁的,来的时候就放在那个床头柜上,玛格丽特杜拉斯的《广岛之恋》,还是法语版。

凌远讲完那些故事也有些睡意寥寥,索性随手翻了起来。台词一样的句子,大段大段的空白,翻起来非常快。凌远很快翻完一本书,终于困意来袭。

不知是不是这本书有些奇思怪想,凌远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李熏然——却也不能完全说是他和李熏然,梦里他们生活在上个世纪中叶,在这间公寓里,叫明楼和明诚……

 

“大哥,我今天背了一首保罗的诗歌!”明诚那时十六七岁的年纪,刚下课回来,一边摘着围巾一边迫不及待的跟书房的明楼说着。

明楼闻声出来一看,立马板起了脸:“总不记得下雪撑伞,头发都湿了,先去洗个热水澡!”

“可我一会儿忘了怎么办……”明诚撇嘴。

明楼一边把人往浴室推,一边顺手帮他把外衣脱下来:“忘了再重新背。”

浴室响起水声,明楼把手里也有些湿了的外套和明诚刚才摘下来放在门口的围巾一起理了理,挂在暖气片旁边。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明楼也十六七岁过,也知道一个在上海长大的孩子难得见到巴黎这么大的雪,不过明家家长走得早,长姐如母长兄如父,下面两个小崽子总还是得有人管着才行。

“秋声悲鸣,犹如小提琴在哭泣。悠长难耐的阴郁刺痛了我心脾,沉沉闷闷、迷迷蒙蒙,钟声荡起,往事如烟,在眼前重现,我泪如雨下……”明诚洗完澡坐在镜子前背着保罗的法语诗,明楼站在他身后拿毛巾帮他擦着头发,笑着听着。还真没看错,这小子的语言天赋啊,恐怕比他还高,就凭这一口字正腔圆的发音,明楼都觉得自己已经被比下去了。明诚继续背着:“我走了,恶风卷着我,东飘西零,飘呵,飘呵,宛如那枯叶飘零。”

“不错,《落叶》,选得很好,保罗魏尔伦的代表作之一。”明楼先表扬了一句,然后看着镜子里一脸得意的明诚话锋一转,“不过这不是我要求你背的啊。”

“啊?”

“保罗瓦勒里,《海滨墓园》那个保罗。”明楼说着转用法语念了一小段,“这片平静的房顶上又白鸽荡漾,他透过松林和坟丛,悸动而闪亮。”

明诚红着脸从镜子里看着他,又泄气地嘟着嘴,声音跟蚊子似的:“我以为你让我去背保罗,是想让我了解魏尔伦的一生……”

明楼嗤之以鼻:“魏尔伦的一生除了与兰波那一段还有什么值得了解的。”

“可是……”明诚脸突然更红了,可是……那难道不是才是重点吗?去读了魏尔伦的传记,才知道他与兰波那一段禁忌的爱情,在那样一个年代,他们是最勇敢的先锋。可是原来大哥要让他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可是什么?”明楼弹了一下明诚的额头,把他从发呆中唤回来。

明诚眨了眨眼睛:“可是《海滨墓园》好长……”

“不许讨价还价。”明楼手指点了点镜子里的明诚。

“可是大哥,”明诚转过身拉住明楼的衣摆,抬头看着他,“每次读《海滨墓园》,都觉得好悲伤……”

明楼心软了,把明诚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不是所有的悲伤,都能通过文字诠释,还有好多连一个字都无法表达出来的悲伤。好阿诚,大哥希望你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去体会那样的悲伤。”

明诚脑袋贴着明楼胸口:“阿诚希望……大哥也是。”

 


注:魏尔伦和兰波是法国文坛最著名的同性恋诗人


#你们看见flag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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