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隳|Powered by LOFTER

【楼诚及衍生】二十四个比利 下/完

CP: 凌李、楼诚、黄赵、荣方、何曲

继续死人预警

阿清脑子有黑洞系列


第三声枪响的时候,你说每一次飞行都始于一场无涯的坠落。

 

阿诚还没有死。

明楼铁青着脸把人从餐厅后面的清洁房里抱了出来,那个聪明精干的阿诚就借着明楼的臂弯靠在他胸口,胸腹处有一片杂乱无章的伤口,还在潺潺流血。大约是明楼抱他的时候正好扯到了伤口,阿诚在昏迷中仍然皱了眉头发出一声难受的鼻音,脑袋无意识地往明楼肩颈处蹭了蹭。

凌远冲上去大致检查了一下,对明楼说:“还有救!快,把他抱回床上!”

李熏然看着凌远带着明楼跑回房间,转头对荣石二人还有何鸣说:“我去把现场保护起来,你们三个呆在一起不要单独行动。”

“李警官,”方孟韦突然叫住准备离开的李熏然,“赵启平死了的话,凌远就变成这里唯一的医生了。”

李熏然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方孟韦。

“尸检、治疗阿诚和黄志雄,现在可都是凌远说了算了。”方孟韦提醒。

李熏然挑眉回敬:“我会记得你的话的,方先生。”说罢甩下三人独自离开。

“希望如此。”方孟韦在背后轻声加了一句。

 

赵启平的案子疑点比曲和多。李熏然站在餐厅的案发现场捋着思路。

凌远在李熏然去找黄志雄的短暂空档粗略地检查过一下赵启平的尸体,他给出的大致死亡时间是半夜四点——大家昨晚散了回房之后两个钟头。

赵启平昨晚和黄志雄一起被反锁在他们的房间里,钥匙在李熏然手上;而今天一早,赵启平的尸体出现在房间外的餐厅,和那把该死的钥匙一起。就算黄志雄之前在曲和的案子里嫌疑比较重,可是他现在显然对赵启平半夜出去的事情不知情,更何况他也没有能耐能在餐厅杀了赵启平然后再把自己反锁在房里,把钥匙留在赵启平所在的餐厅。

在赵启平的案子里,黄志雄的嫌疑微乎其微。

和曲和的案子一样,这一次也几乎不可能从不在场证据这里突破,因为昨晚所有人都熬到了凌晨三点,案发的时候应该都在熟睡。每一个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就意味着凶手拥有最坚实的不在场证明。

太狡猾了,李熏然按着额角不爽,这个凶手太狡猾了,居然还能从他手里偷走钥匙,而且他的枪到底藏在哪里?

李熏然闭了闭眼,先撇开对阿诚的袭击不看,在赵启平的案件里嫌疑最大的人,是凌远。那把钥匙是被李熏然压在枕头下面的,这件事情只有凌远知道。而且正如方孟韦所提醒的,凌远这一次有作案的动机。

“李警官。”身后走廊响起了脚步声。

李熏然回头,见了来人却移开了目光:“何先生。”

“明楼先生刚才来找了我们,你也知道他跟荣石先生……”何鸣笑着解释,“我索性就来找你了。”

“对不起……”李熏然喃喃,“我非但没给你真相,还把赵启平和阿诚也搭了进来。”

何鸣摇头:“这不能说是你的错。所有的是非对错,既分人,也对事。不是你做的,你就不必道歉。”

李熏然终于鼓起勇气对上何鸣的眼睛。那双眼睛原本黑白分明,如今却布满血丝;那双眼睛原本炯炯有神,如今却泯灭了光彩变成平淡。李熏然有些动容。

何鸣却笑了起来:“我看起来像一个普通人了是吗?”说罢也不等李熏然回答,兀自继续说着,“你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练的吗?我们家里一直养着一缸金鱼,从我太爷爷开始养起来的,我小时候每天都要盯着缸里的金鱼游走两个小时,到后来简直把它们的每一块鳞片都看熟了,连做梦都是我们家里那几尾金鱼。我从小就是晚上九点睡早上六点起,二十多年没有一天例外——除了昨晚。”

李熏然恍然觉得何鸣说到了关键的地方,开始认真起来。

“昨晚我一宿都睡不着,呆在屋子里总觉得曲和还在,索性我在甲板上坐了一晚。”何鸣冲李熏然眨了眨眼睛,“我的耳朵比较灵,夜晚也很安静,所以我在甲板上大概能听到一些声音。”

李熏然诧异:“你快告诉我!”

“昨天晚上我听到了起码四个人的脚步声。”

“这么多……”

何鸣点头:“现在看来,其中必然有一个是赵启平,还有一个是阿诚。至于另外两个,有一个是凌院长。”

李熏然愣住,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半晌他咽了下口水,舔了舔嘴唇,才又开口:“你怎么知道是凌远?”

“因为我昨晚见到了他。”何鸣说,“他睡前出来想抽根烟,却正好碰见我去甲板,凌院长同我聊了会天便回房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走廊上才又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先是一个,然后第二个第三个。但是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李熏然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问:“那你可曾听见过餐厅这边的动静?”

何鸣摇头:“餐厅在走廊这头,我在走廊那头的水吧甲板。”

“所以你帮我排除了凌远的嫌疑,现在的问题就是你不知道的第四个脚步声是属于谁的了。”李熏然思索着,“你等等!我去把其他人叫过来你再重新分辨一遍!”

说罢也不等何鸣反驳,径直冲去明楼和荣石、方孟韦所在的地方。凌远还在阿诚身旁救人,明楼三人此时在走廊另一头的水吧坐着,正如何鸣所说,一如既往地剑拔弩张。

“行了,你们快跟我去趟餐厅!”李熏然对三人说。

“有什么新发现?”明楼问。

“何鸣昨晚听到过脚步声,我需要你们去比对一下。”

荣石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荣石接起来“嗯”了两声,最后扫了一眼李熏然,说:“知道了。”随即挂断电话,问李熏然:“你刚才说让我们去跟何鸣对比?我的弟兄刚告诉我,刚才有个人从餐厅那头的甲板上坠海了。餐厅那边都有谁?”

“只有何鸣……”

 

餐厅里已空无一人,只留一张墨迹未干的纸:

“见瑶琴更叫我想起前情。恍惚间又忆起当日情景,与贤弟调音律共论琴音。有谁知贤弟你抛兄明陨,可叹着高山流水依然存,却缘何观不见那知音的人。从今再不把这冰弦来引。”(注:京剧《伯牙碎琴》片段)

明楼见了叹了口气:“俞伯牙碎瑶琴已谢知音。”

李熏然握拳捶了一下桌子。

荣石凝重地看着窗外一片阴沉的暗云:“……暴风雨大概要来了。”

方孟韦悄悄伸出一只手拉住荣石腰间的衣服,荣石略微感觉到了回头无不坚定地看着方孟韦,然后直接张开一只手臂用力把方孟韦钳在自己胸口,心跳依旧沉稳有力,却不像他留在方孟韦耳边的话语:“别、别怕,有我、有我在。”

突然走廊里传来一阵砸门的声音,然后是凌远的声音冲这边焦急地吼着:“熏然!把钥匙拿过来!”

李熏然和明楼对视了一眼,拿起黄志雄门外的钥匙跑过去,刚靠近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常灼热。凌远正不顾门板的温度拍着门,见李熏然和明楼过来赶紧让出门锁的位置:“我刚才在隔壁感觉到这边温度异常升高,扒着窗户看到这屋子里有火光!”

李熏然推开门就是一条火舌蹿出来,凌远眼疾手快地把人拦腰往后拉了一把。

荣石和明楼分别从水吧和餐厅取来了灭火器,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

火势很快就得到了控制。房里的可燃物都已化成焦炭,地毯的受灾尤其严重。黄志雄就坐在地上靠着床脚,已经被烧得面部全非却仍然在喘气。

凌远看了一眼就摇头:“没救。”

李熏然走到黄志雄身前蹲下:“至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黄志雄眼皮动了动,微微睁开一条缝,里面一片死灰:“……是我自己不想活了。”顿了顿,“他是想要照亮我黑暗生命的白昼的光。只是因为他希望我活着,我才活到了今天……”

 

李熏然和荣石方孟韦坐在水吧,凌远端来三杯水分给三人。

“阿诚怎么样了?”李熏然问。

“稳定下来了。”凌远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明楼守着他。”

李熏然握了握凌远的手,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辛苦你了。”

“曲和、赵启平、何鸣、黄志雄,”荣石数着,“一天不到就死了四个人。”

“还有一个受伤昏迷的阿诚。”凌远补充。

“你们觉不觉得对阿诚的袭击并不是凶手惯用的手法?”方孟韦说,“撇开何鸣和黄志雄不看,曲和和赵启平都是干干脆脆地一枪打过心脏,而且显然是经过缜密计划的。可是对阿诚的袭击却毫无章法,更像冲动杀人。”

“也不尽然。”凌远说,“阿诚的伤口是被某种锐器划伤的。然而凶手用锐器将他刺倒之后,又很有心思地破坏了伤口附近的皮肉,让我们无法判断凶器到底是什么。”

“我倒是有个想法,”荣石对李熏然说,“不如就把这个当作一场杀人游戏,天黑闭眼杀手杀人。第二天天亮了,活着的人根据猜测指出一个杀手。”

李熏然并不太买账:“你怀疑谁就直说吧。”

荣石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玻璃杯:“明家兄弟。”

“可是阿诚——”李熏然突然明白了荣石所指,问,“你是说苦肉计?”

荣石点头:“你觉得以阿诚的身手,我们这群人中有谁能悄无声息地放倒他?”

“偷袭呢?”

“不可能,他的伤口在正面。”荣石又转向凌远,“是吧,凌院长?”

“没错,全部在正面。”凌远答。

“你再想一想,李警官,”荣石继续引导李熏然,“凶手对阿诚的袭击是早于赵启平的,凶手很有可能带着枪。凶手明明有机会杀死阿诚,可是为什么只是刺伤了他?”

李熏然沉思半晌,说:“你的话提醒了我两件事:第一,第二节骨头在哪里?第二,阿诚很有可能见过凶手。”

荣石闭上眼侧过头去翻了个白眼。

天边的乌云越聚越厚,低气压压下来一片闷热的气息。方孟韦被压得有些胸闷干脆直接靠在了荣石手臂上,靠着靠着竟困了起来。

“回去睡吧。”荣石轻轻拍了拍方孟韦肩膀。

方孟韦眨了两眨眼睛,觉得也是无事可做,就应着荣石的话起身回去了。

三人又在甲板上聊了半晌,直到凌远看了看表说该去给阿诚换药了。

 

凌远刚离开不久,明楼就被换了出来。李熏然看着到午饭点了,也没人要给他们送饭的样子,干脆自己动手算了,毕竟水吧这边的冰柜里也放着些食材。

可是李熏然刚打开冰柜就愣住了。

“怎么了?”明楼见异问。

李熏然深吸一口气从冰柜里拿出一块骨头,问两人:“你们谁知道……这是脊椎骨的第几节……”

明楼和荣石也都是一愣,然后明楼才说:“好像是,第四节……”说着眼神已经飘到了荣石身上。

荣石再也绷不住,一把推开明楼冲了回去。

 

 

第四声枪响的时候,你说我的生命不过是一场温柔的疯狂。

 

方孟韦死在何鸣和曲和的房间里,躺在被窝里像睡着了一样,只是洁白的被单上有一团深红色的印记——和曲和、赵启平一样,当胸一枪。

荣石红着眼以拳脚跟明楼拼命。

“你有病吗?你疯啦!”明楼抓过一旁的椅子挡了一下。

“我他妈的就是有病!我竟然把孟韦一个人放在你们两个杀人凶手身边!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你别敢做不敢当!”

明楼钳住荣石的双手:“我他妈的做什么了!”

荣石还待挣脱出来说些什么,却见明楼已被李熏然扯开反手压在了墙上。

“明楼市长,”李熏然说,“至少在方孟韦这个案子上,你是唯一一个有嫌疑的人。”

明楼别着头用余光不解地看着两人。

“荣石一直跟我在一起,阿诚应该还在昏迷没有行动能力。”李熏然解释。

“你别忘了还有凌远。”明楼说。

“时间不够。”李熏然摇头,“方孟韦和荣石的房间在走廊另一头,可凶手却在杀了他之后将他的尸体搬到了走廊这头何鸣和曲和以前的房间。从凌远离开到你出现不超过五分钟,然后再到我们发现骨头找到方孟韦期间也不超过五分钟,任何人都做不到在五分钟内杀人并转移尸体。”

明楼合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冷静沉着:“你先放开我。”

李熏然鬼使神差地就松了手。

明楼活动了一下刚才被反锁的手臂,又理了理衣袖:“你可以把我关起来,或者隔离开,我没有意见。只是我要提醒李警官,真相其实一直在你眼前,因为你主动对它视而不见,所以才让它变成了你的盲点。”

游轮外已经爬满了乌云,把正午的天空遮蔽地像傍晚一样。忽的一条闪电劈开暗色,雷声轰鸣而至,游轮也开始晃荡起来。

“原来你们在这,刚才船长联系——”凌远推门而入,先看见剑拔弩张的三人,又看见床上的方孟韦,愣住。

“船长说什么?”李熏然强撑着胃里的翻腾和鼻子里那股莫名的金属感问。

凌远回过神:“他说暴风雨要来了,让我们呆在室内不要出去。”

李熏然想了想:“我不建议把任何人关起来,我觉得应该把所有人分开隔离。明楼你可以继续和阿诚呆在一起,如果他还需要有人看着;荣石你回自己的房间。凌远留在这里做尸检,我调查现场。”

风浪越来越大,李熏然终于在一个较大的海浪冲击晃动下,腿一软就要往下栽。凌远默不作声地站在李熏然身后,替他撑起了脊背。

 

“死亡时间不到半个小时,致命伤还是穿胸而过的子弹。还有——”凌远突然变调让李熏然集中了一下注意力,“你必须去休息了,熏然。”

李熏然按着太阳穴摇头,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现在索性改成了蹲在了地上——因为坐着也难受得要命,只有蹲着才稍微好点。

“……我怀疑明楼。”李熏然说。

凌远吐了口气,直接把李熏然从地上拖起来,揽过来推开门往他们房间走去。

“这一场明楼的嫌疑毫无疑问,赵启平那一次若是他和阿诚联手那也完全说得通。”李熏然被凌远架着还在碎碎念,“可是曲和的案子怎么解释?那时候他和阿诚可都在甲板上,还有荣石和方孟韦一起……”

凌远把李熏然往床上一扔,自己也被扯倒,索性直接压在李熏然身上一吻堵住他的嘴。

李熏然回过神来,凌远放开了他:“闭嘴,睡觉。”

李熏然鼻子充斥的那股金属味还未散去,却又是一酸,一眨眼睛就是眼泪滚了下来。

凌远慌了:“怎么了这是?”

“凌远……我心里难受……”

凌远脱了鞋在李熏然旁边躺下,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你的眼睛累了、疲倦了、闭上你的眼睛……当你再醒来,我还在这里。”

 

阿诚醒来时就看见一支空的针管扎在自己左臂的静脉上,一只干燥好看的手正将里面的空气一点一点推进自己的体内,然后在针头插进去的皮下附近隆起一块小丘陵。

“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一颗子弹,就像对曲和、赵启平他们一样。”阿诚笑道。

推针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是平静地说:“我以为你醒来会问你大哥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大哥去哪儿了,”阿诚说,“可我知道他是去结束这一切了,就像你一样。”

那人笑了笑:“就要跟他分开了,会舍不得吗?”

阿诚看着针管被推到底,再从自己皮肉里拔出来,却换了一个话题:“我的存在让你吃了一惊吧?你认识赵启平、曲和、方孟韦,可你却没想到还有一个我——而我居然还认识他们所有人。”

那人深以为然地点头:“回到你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我只准备了三发子弹,所以你可以想象当初见到你我有多惊讶。你的存在让我始料未及。”

“临死之前我不介意告诉你,”阿诚愉悦而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其实你曾经是见过我的,只是我伪装地太好了而已。”

一个小小的空气栓塞,会导致血液流动变慢,血液循环受阻。就像阿诚现在这样,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胸背疼痛。

可尽管如此,阿诚还是用全部力气克制着让自己能够尽量平稳地说话:“李熏然比我们想象的都要聪明,你很快就要被他发现了。”

“我从来没想过我能永远瞒着他。”那人说,“他一定能发现真相,只是迟早。”

“等到他发现真相,你们要何以为继?”

“他会明白,也是迟早。”那人嘴角是自信的笑容,眼里是坚定的光芒。

阿诚似乎也被感染:“那我希望……你们最后能够得到圆满——毕竟,我们再也看不到了。”

 

游轮渐渐驶出暴风雨的中心,雨停了,一缕阳光射在李熏然眼睑上。

李熏然睁开眼睛时,凌远还保持着环抱着他的姿势熟睡着。李熏然睡过一觉脑子已经清醒多了,他现在只是一动不动,等着凌远醒来。

他也没有等太久,或者他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凌远醒来先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再对李熏然笑了笑,鼻子嘴巴一起埋进李熏然头发里蹭了蹭。

“凌远,”李熏然头靠在凌远胸口,亲密无间的姿势,“你有多久没给过我晕船药了?”

凌远蹭头发的动作一滞:“又难受了吗?”

李熏然摇头,又继续说:“我刚才想明白了一些凶手杀人所用的手法。就像明楼所提醒的,这些东西其实一直是我眼前的盲点,是我在拒绝看到它们而已。”

凌远抱着李熏然没有什么反应。

“方孟韦的案子,我一直认为明楼是唯一的嫌疑人,因为只有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其实凶手只是换了一个更省时的手法而已。”李熏然说,“方孟韦的水里被下了药,所以他后来才会这么困顿。而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我们这层楼六个房间、水吧和餐厅其实是完全对称的,而方孟韦的房间恰巧对应的就是曲和的房间。门上没有任何的标记,所以只要把餐厅和水吧的牌子互换一下,被下了药的方孟韦就会自己走进曲和的房间里,而不是我们之前理所当然认为的凶手在方孟韦的房间杀了他再把他搬到曲和的房间。这样一来,凶手要做的只是换牌子,开枪,五分钟的时间足够了。是吧,凌远?”

凌远“嗯”了一声。

“再来说赵启平,何鸣的证词一度为你洗清了嫌疑,可是最本质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谁能从我枕头底下偷走钥匙?谁能大半夜的打开赵启平的房门却让他乖乖跟着出门?”

凌远又“嗯”了一声。

“最后再回到曲和的案子。当时又嫌疑的人一共有九个,而现在加上阿诚只剩下五个,范围大大缩小以后再来看一看,就清晰多了。案发当时,荣石、明楼和阿诚在水吧,以他们的关系不可能相互包庇。而你我在这里——就在这张床上。”李熏然顿了顿,“你知道我睡觉的时候对光线比较敏感,床头柜上的夜光电子钟我是醒来一定会看的。方孟韦说你那天下午四点半离开,而我看到你回来的时候电子钟显示也是四点半。可是有没有可能那个时候其实已经五点了,凌远?”

凌远双臂把李熏然拴得更死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说:“没错。你其实从来不晕船,我给你的所谓的晕船药其实是安眠药。”

李熏然的身体开始打颤。

“我利用你做过伪证,赢得了时间差。我也偷了你的钥匙把赵启平放了出来。”凌远语气平静不带波澜,“我在方孟韦的水里下过药。我还袭击过阿诚,凶器是手术刀。”

“凌远!”李熏然低吼了一声,又企图用深呼吸来平息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为什么?”

“为了救你。”

李熏然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凌远:“我不明白!”

“你很快就会明白。”

“多快?”

凌远看了一眼窗外:“……船要沉了。”

仿佛是印证着凌远的话,巨大的爆炸声穿透甲板从楼下传来,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不是海浪中的左右摇晃打摆,而是倾斜。房间里的物件都滚到了地上,一片狼藉。凌远却像早有遇见似的,已经一只手抓住了固定在墙上的扶手,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李熏然,用身体把他压在自己和墙之间。

“是明楼。”凌远说。

船体倾斜的速度非常快,李熏然和凌远本来还能踩在地板上的脚现在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往窗户那边掉。窗外的天空也变成了一朵朵白色的浪花,还不停有物件打破窗户掉下去。

“他为什么要炸船!”李熏然问。

凌远已然没有时间去解释这些了,只是艰难地抓着扶手看着李熏然:“你要活着,李熏然!答应我,醒来!找我!”

冰冷的海水倾顶而过,眼睛所见不再清晰,耳朵所闻只剩下单调的水声,口鼻被阻塞,感官被冰冻。

——人的内心,既求生,也求死。我们既追逐光明,也追逐黑暗。我们既渴望爱,有时候却又近乎自毁地浪掷手中的爱。人的心中好像一直有一片荒芜的夜地,留给那个幽暗又寂寞的自我。

 

 

尾声

 

躺在治疗床上的人还没有醒来,凌远坐在一旁一边等着一边翻看着手上的病例:

姓名:李熏然

诊断:分裂型人格认知障碍(四重人格)

凌远提笔把四改成了五,又在结语处添上:经治疗,初步诊断痊愈。

 

凌远合上病例,又起身去泡了两杯热茶,嘴角挂着笑。

弗洛伊德说,梦是被压抑的欲望的延伸。曲和对何鸣的求同欲,赵启平对黄志雄的保护欲,方孟韦对荣石的安全欲,阿诚对明楼的依赖欲……还有李熏然的情欲。

在梦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巧合。



*******************************************************

继续来看几道阅读理解题吧:

1. 有一个人,从始至终没有被怀疑过,并且得到所有人的信任,是谁?为什么?

2. 黄志雄送过琴盒,何鸣为凌远作证,荣石把李熏然的怀疑转移到明楼身上,明楼炸了船。请问他们为什么要有意无意地帮凌远?他们与凌远的关系是什么?


*******************************************************

我一开始说过一句话,说这一篇叫伪推理小说。这个伪字是重点,因为推理小说有一个规矩,不能用无法用自然知识解释的鬼神怪力去解决问题,只有这一点我不希望被误会,其他的大家随意。


关于上一次留下的阅读理解题,公布两个答案吧:

*明诚为什么知道所有人的信息?

二十四个比利原文里面就有这样一个全知型人格,知道其他所有人格的存在。


*骨头代表什么?

梦见骨头是一种提示,提示不要被表面现象蒙骗,要认清本质,找到问题根源。也表达了内心想要寻根究底的愿望。


*尼采在哪里?

凌远手里的书《悲剧的诞生》。

明楼说过一句话,没有可怕的深度就没有平静的水面。荣石也说过,凝望深渊那一句。何鸣(借曲和之口)说的,每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黄志雄说过,赵启平是他白昼的光,原句来自“白昼的光,如何能够了解黑暗的深度。”

以上都是尼采。

这个回答可以给今天的第二道题做参考~



评论(22)
热度(1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