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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李/诚楼】Paris and Nevers 07

07. 你好,忧愁(上)
“你是我冰冷的啤酒,温暖的手套,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衣,日复一日的梦想。” 
 
“前面休息站停一下吧,吃点东西再走。”凌远在副驾上指着高速公路旁的休息站提示牌跟开车的李熏然说。 
李熏然瞄了一眼牌子上的公里数,说:“好。” 
凌远在巴黎医学院的最后一个星期东道主也没什么安排,凌远索性跟学校说了一声,带着李熏然租了辆车兴致勃勃的出去旅游了。 
自从上次梦见明楼之后,凌远就很少再梦见关于明诚明楼的事情了。就算梦中里再是身临其境,毕竟也是别人的故事,噩梦再可怖惊心也只是一个梦而已,凌远自觉还是能分清梦与现实的。 
更何况他还有李熏然。这个人不完美有,很多伤口,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活着;这个人经历过最黑暗的时期,在地狱打过滚,却还能干净清澈。可是凌远也不完美,凌远也有过难以面对的事情。 
只是有时候,那些事情可以变得完全不重要了而已。 
你不能拒绝爱情,就像你不能拒绝一颗巧克力。 
 
凌远在休息站买了吃的,李熏然停了车就在草坪的长椅上占了个地儿,因为开车坐太久了正在伸展筋骨。 
凌远回来见了,把口袋扔李熏然怀里,再绕到李熏然身后把人压在长椅上坐下,手法专业地帮他按着肩背:“累了吧?一会儿我来开吧。” 
“你行不行啊?”李熏然一边舒服地哼哼一边说,“我看你是出了驾校就没开过手排挡的车了吧,别打肿脸充胖子,一会儿一车两命。” 
凌远撇嘴。租车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租了一辆手排挡的车。凌远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挂上档了,一松离合,车熄火了。李熏然一脸难以言喻地把凌远赶下驾驶座自己坐了过去。 
“有什么不行的,”凌远说这话还是有些心虚的,按摩的手都有些没轻没重,“高速公路又不是市区,挂上五档就跟自动挡一样了嘛!而且我的驾照是C1的,不信我给你看!” 
“信信信!”李熏然被捏疼了,一缩脖子,“凌院长手下留情,不要杀人灭口。” 
凌远笑着一巴掌拍到李熏然背上,指尖恰巧划过他脊椎旁那坑坑洼洼的疤痕。尽管只是一个微小的停顿,李熏然还是察觉到了。有些东西他自己看不见,想要暂时忘记就比较容易。可是凌远看见它们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李熏然背对着凌远没有动,他看不见凌远的表情,凌远也看不见他。 
然而凌远的举动却不在李熏然意料之内。凌远突然弯下腰来亲了亲他的肩膀——左肩背后的那个枪伤,温柔地、细腻地、虔诚地亲吻。然后凌远从背后抱住李熏然有些僵硬的身体,声音从耳边传来:“别怕,我还在。别怕。” 
这句话是如此的熟悉,上次听到时,也是这样一个阳光很好的时候,也是在一片草坪上,凌远抓着他发抖的手如是安慰。但是只有李熏然知道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响起过多少次,只有李熏然知道这句话拯救过他多少次、在他心里有怎样的分量。 
“我不怕。我知道你在。我不怕。”李熏然抓住凌远交叉在他胸口的手臂,转头看着凌远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笑道,“所以你也不用去回避那些伤口,它们的确很丑陋,也曾经很疼,可是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面对。” 
凌远看着李熏然,点头:“我一直都在。” 
 
两人再出发时,凌远把GPS的目的地改成了Charlesville。 
李熏然把副座的椅背放平了些,十分心宽地睡了一觉,再醒来已不知身在何地。凌远听见旁边的动静瞥了一眼:“醒得真准时,我们马上到了。” 
李熏然打着哈欠问:“到哪儿?” 
凌远把车往路边的停车位上靠过去,然后挂档松离合,车子一耸,又熄火了。李熏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转头看见凌远正低头研究着档位,然后抬头问他:“倒档在哪儿?” 
李熏然按着额角:“……我们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 
也幸好是街道上一个人一辆车也没有,凌远车横在路上熄火了也没碍着谁,还能有时间不慌不忙地解决问题。 
“所以……你到底把我载到了一个什么冷清的地方?”李熏然下车环顾自周,店铺关门,楼房都门窗紧锁的样子,远处还有一栋貌似烧焦了还没人管的小房子。倒是一个古典的小城,不过也太荒败、太没人烟了吧! 
“沙勒维尔,法国东北角香槟省。”凌远解释道,“这个地方跟内韦尔一样,古老、保守又冷清,是个法国人里九个都不知道。这个地方还跟内韦尔一样,因为一个文人而稍微有了一丁点名气。内韦尔有杜拉斯,沙勒维尔……有兰波。” 
“就是你说你第一次梦见明诚明楼时,他们俩聊的那一对法国同性恋诗人,魏尔伦和兰波?” 
“对。兰波出生在这里,带着天生就会闪光的灵感和激情,一个天生的诗人。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把自己的诗稿寄给巴黎的诗人们,最后被魏尔伦发现了,邀请他去巴黎。”凌远领着李熏然往前走着,“兰波十七岁离开沙勒维尔,跟魏尔伦在一起,不只是在巴黎,他们还去了欧洲很多很多地方。魏尔伦带兰波看到了更繁华的世界,兰波擦拭了魏尔伦枯朽的大脑。然而且不说那个年代同性恋是有罪的,魏尔伦是有家室的,他一面与兰波私奔,一面还深爱着自己在巴黎的发妻,他如此优柔寡断,两边都舍不得放手、无法抉择。而兰波呢,天性散漫不羁,虽然一心一意爱着魏尔伦,却没人知道这份情谊到底有多深。” 
“多矛盾啊这两人,”李熏然感叹,“一个是认真的花心,一个是随意的专一。爱情真是无药可救,要绝望的人相遇,要矛盾的人相爱,却要爱入骨髓的人分离。” 
“所以他们最后分开了。”凌远笑了笑,然后举起一只手向李熏然晃了晃,“兰波曾经一刀刺穿了魏尔伦的手掌,后来魏尔伦一枪打穿了兰波的手掌。魏尔伦回到了巴黎发妻的身边,兰波远走北非,再也没有才华写出那些惊艳的诗句了。” 
两人谈话间已经走到了墓园入口,李熏然下意识脚步停了一下:“怎么又到墓园了?” 
凌远往里面指了指:“来看看兰波而已。” 
 
兰波的墓可比明楼的墓好找多了,就在大门口正对着的地方,双墓埋了他和他妹妹,洁白的大理石雕刻出两个带十字架的墓碑,大理石棺木上还放着一支新鲜的、盛开的百合花。 
“——诗人说,你在长夜的星光下来寻找你采撷的花朵,说他曾在水上看见,枕着长长纱巾的洁白的奥菲利亚随风飘动,像一朵盛大的百合。”凌远看着百合花叹了口气,“兰波笔下的《奥菲利亚》,有心人啊……” 
“埋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没想到还是有人来送花。”李熏然说,“他要是埋在巴黎,墓碑上一定也布满了红唇印,墓前放满了鲜花和信笺。” 
“是啊……他这一生风尘仆仆,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你看,兰波只活了37岁,也不过就是我现在的年纪。他就像烟火一样,迅速而热烈地将自己燃烧殆尽。”凌远说,“可是兰波不想被埋在这里的。他和明楼不一样,明楼想要回到上海,因为那里有他的家和家人;兰波不想被埋在沙勒维尔,也是因为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同样的理由,完全不同的愿望,却又走向同样的悲剧。” 
李熏然听到明楼也有些难受,又突然想到:“那明诚呢?你知道明诚在哪里吗?” 
凌远愣了愣,他并不知道,可是他能猜到。受刑,死亡,最后连心脏都被人挖了出来摆在明楼面前。这样一个身份的人,这样一具残破的尸体,是不会有人把他认认真真放进棺材里入土的——或许明楼有无比强烈的愿望这样做,可是他却不能。凌远叹了口气:“……荒山乱葬岗,莫问英雄名。” 
 
生和死,都是大事。都是由不得我们做主的大事。 
爱情,却是小事。小到一蔬一饭,小到肌肤之亲。 
我们不能决定我们生在哪儿、活在哪儿、死在哪儿、埋在哪儿,可是我们可以选择认识谁、了解谁、爱上谁、恨着谁、忘了谁。 
夕阳穿过双墓两个十字架中间的间隙,金色的阳光将百合染色。 
李熏然突然看着凌远说:“我不愿意将这句话说出口,因为我害怕成为一个幸福的人,因为有了幸福就有了恐惧。可是这一瞬间我突然很想很想告诉你,凌远,”凌远看着李熏然露出微笑,在夕阳里镀上一层微光,平和而幸福,“我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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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一章之前的后记

凌李线和诚楼线在这里都完结了,最后一章是一个番外式的独立故事,关于萨冈和杜拉斯的,所以我把后记提前放出来了。

巴黎内韦尔的故事很简单,雏形可能你们很多人也看过,是我之前写的同居三十题的第四题和第七题,一个玩烂了的前世今生梗。
发这篇文的时候我也断断续续收到了很多的疑问,其实有很多问题连通了看一次文也就明白了。我不喜欢这样一章一章地发文,尤其是lft的这种显示方式很打断文章的连续性。我连同居都停更了就想尽量连续快速地把文写完,可是中途还是被别的事情打了两天岔。

好吧说重点。

巴黎内韦尔这文的主题是矛盾的爱情,这个主题拆开是两本书:萨冈的《你好,忧愁》和杜拉斯的《广岛之恋》,再拆开是四对cp:凌李、诚楼(不是楼诚!)、魏尔伦兰波、萨冈杜拉斯。 

凌李是叙事主线,这个很好理解,跑剧情用的。 

诚楼是凌李线的延伸,至于看成了楼诚的朋友们,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坑你们的orz……为什么主线是凌李副线却转诚楼了呢?正经的回答是因为爱情是矛盾的,这是一个点题的处理。不正经的回答是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写写诚楼玩玩,摊手。还有为什么凌李he诚楼be的答案也请参照上面。 

魏尔伦兰波是主要是见缝插针的象征意义。比如少年阿诚不能一张口就说我爱你大哥,你得用更隐晦的方式去处理。再比如大哥没有埋在上海,而兰波却很讽刺地埋回了Charlesville。

说个题外话,我曾经专门去Charlesville看过兰波,可是那个地方有多么让人难受呢,他忌日那天就只有我一个人去看了他,他就在那个没人听说过的地方被世界遗忘,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替他委屈。 照片在我之前的手机里没导出来,我只找到当时照的这一张照片,对我就是那个给他送百合花的人!233333


萨冈和杜拉斯这个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这条线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真正出场过,特别是萨冈,但是这条线是从头到尾撑结构和主题的。爱情的矛盾性在萨冈这个人身上特别的突出,这是个人感觉,并无官方认证。所以我用你好忧愁的故事去套写了一个萨冈和杜拉斯的故事,当然把这两个人凑了个cp我也觉得我的脑洞rio清奇……至于杜拉斯,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广岛之恋真的每次都能给我写文的灵感。一个来自法国内韦尔的女人去了广岛和一个广岛男人谈了一场二十四小时的情事,激情、矛盾、挣扎都占齐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两对真人cp,魏尔伦兰波的故事基本是真实的,萨冈杜拉斯基本是虚构的,如果你不能判断真实性,那就全当虚构的看。我不反对rps,可是一旦扯上这个我会比较谨慎。

最后,感谢每一个红心蓝手,感谢每一条评论,感谢你曾经看过我的文字。作为一个写字只为娱人娱己的人,我知道我文笔不好,有时候逻辑框架还不清晰,描述东西也不够精准,还常年错别字连篇……可是如果我写的东西有一点点能留在你心里,我就很满足了。
再次感谢,鞠躬~



最后的最后,请不要忘了巴黎内韦尔还有一章才完结orz……这句话同样用来提醒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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